女兒三、四歲時我們住在加拿大，有一天從幼兒園回家跟我說:
“Mummy, teacher said there is one place called Asia.”

女兒離開這個叫Asia的地方時還不懂英文。

那年她兩歲。

女兒再次踏足這塊土地時已經五歲，還沒開始學寫字，滿口英文兒歌， 一天到晚不停地巴拉巴拉。

一放下行李還沒開箱，航運的傢俱還沒到，聽說香港的學位很緊張, 就帶她上幼兒
園面試。

一到幼兒園，母女倆都傻了眼﹕每個小朋友人手一筆, 很認真地一撇一畫, 寫得一
手漂亮的中文字。女兒只會歪歪扭扭寫下自己的名字。五歲以前她很少握筆，但會掀書頁。
後來發現要保持她這種習慣, 還是得讓她唸國際學校, 這點容後再談.
 

兩歲開始， 幾乎每天都在掀，五歲開始老師要計件了, 由看圖識字書開始, 簡單得
像"up and down" 這樣也算一本書, 一學期下來竟有70多本. 然後到圖文並茂, 到
有字無圖的章回小說(chapter book)，一頁一頁地掀, 掀完了整個小學.

從不讓我為她唸一頁。有時為了盡一下責任，減持內疚心態，抽空去唸給她聽， 她卻緊抱著書不放﹕“自己來，自己來。”

自己來的結果是九歲唸完 “Harry Potter”第一集. 正值沙士期間放假，悶得慌找
來同學行山，一路上比賽唸書中咒語。

同行三個女生，一個同校，一個唸名校，聽說歷屆香港高官大多從那裡畢業, 他們
的捐款每年數百萬港元, 老用不完, 英文課時比別校多, 外籍老師比別校有經驗,
97 以前的校監還是英國修女等等, 是地道香港人的夢中名校.

 三人說說笑笑, 兩三小時的山路, 到西貢碼頭附近的餐廳邊吃邊聊, 吱吱喳喳像快
樂小鳥, 一路下來講的都是英文. 那個名校女孩子小時候也住在加拿大, 媽媽每年
暑假還帶她回去好讓她別忘了英文, 性格和另兩位一樣開朗.

吃著吃著, 忽然, 我發現只有兩女孩的聲音, 那位名校出來的孩子只低著頭吃她的
餐, 那種悔澀的拉丁文咒語實在和她的母語相差太遠了吧?

不知道英文與中文的教育有如此大的分別。從未見過女兒背書默生字，只是仍一頁一頁地掀書頁。所有字都sound it out. 小一小二時拼錯字老師不會改正,  再大些
時她又不會錯了。
 
總在想，教中文也能這樣教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