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天約了王小姐吃飯. 她是我女兒在香港時的鋼琴老師,
一位活潑甜美, 嬌小玲瓏的女孩子.
好溫馨的泰國餐館, 米色雙人沙發上擺放了紅色靠背墊,
兩人隔著其實是茶几的飯桌, 耳邊沒有吵鬧, 侍者彬彬有禮, 只會在客人有要求時才輕輕走過來. 那氣氛讓人忘卻了時空的分別, 越聊越多.
她聊到自己小時候, 每天一放學就練鋼琴, 上課時老師每次都不滿意, 用尺子打手, 疼痛引來兩行眼淚. 又是一個刻苦成長的故事.
她一直都只是業余教鋼琴, 醫藥公司老闆助理才是她的正職.
她很感慨, 老闆什麼東西都交給她.
"他連私人信用卡號碼都交給我.
交代好的東西從不再過問." 她一雙本來就大的眼睛這時在柔和的燈影下更見亮光,
眼神中有種疑惑.
"呀, 你說的是. " 我說, "我孩子有位死黨因為對數字頭痛, 把學校櫃子的鎖頭密碼也讓她幫忙記憶."
"真的? 真的可以這么好的?"她似乎要向我這個在西方生活過的人求證她老闆的行為.
寫到這裡, 才想起幾天前清理我女兒書包時發現她好友安祖娜的家門鑰匙.
安祖娜是個嘻嘻哈哈的快活人, 根本全忘了這回事. 她在自家院子某處藏了後備的, 不見書包裡那條就用後備的. 好朋友都知道她藏鑰匙的地方.
把這些故事告訴王小姐, 她聽得很開心.
她一直惦記著這位疏于練習鋼琴卻要求她用英文上課的學生.
"她有這樣一群朋友, 你我都放心了."
是的, 做老師做父母的不可以跟他們一生,
但可以協助他們選擇朋友, 從中分辨是非.
王小姐從未僑居國外, 人性的標準好像卻和這沒有關係:
"我們上班時間可以上網, 複印私人材料, 講私人電話等. 只要干好自己本份,
老闆不會管你那麼多. 拿複印來說, 我複印一個身份證能用掉你公司多少錢? 你放人家一些, 人家也懂得收放. 我有些同學在本地公司幹的, 每看見主管經過就趕緊收起網, 複印要入員工號碼讓財務處扣費用, 晚上七點, 看見主管不走, 沒事幹也不敢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