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記得在香港的公司有位女同事﹐有澳洲學位﹐97後回港正好填補香港人移民潮帶來的空缺﹐很快平步青雲﹐位處高層。她每天在做位好媽媽和工作之間掙扎。早上她要親自送孩子到樓下上校車﹐匆忙間忘了帶上公司手提電話﹐但有時請假告急之類的電話就偏偏在那幾分鍾內殺到﹐待她氣喘喘地跑回家發現那些電話時﹐自己內心又無法從自責中自拔﹐久不久在公司對某些她大腦潛意識裡認為不重要的人發脾氣.
後來﹐她辭了職﹐專心回家相夫教子。那年﹐她唯一的孩子剛上中學。
到了這個年齡的孩子﹐家長能給予的多只有功課輔導﹐待人接物﹐文化價值觀也許太遲了。
價值觀﹐聽起來像是很抽象的東西。但兩年前剛回加拿大時﹐有些事再次提醒了我這個問題。
那天是我孩子中學第一年第一次家長會﹐會場上的家長都是陌生的臉孔﹐孩子們有些是以前同校﹐相互認識的。
開完會後﹐大家擠在走廊裡﹐像電影院散場一樣。我游移到大門邊一看﹐原來外面下著大雨﹐很多人都沒帶雨具﹐頗有點狼狽的樣子。
我本能地用英文自語道:
"喲﹐下雨啦。"
身旁一位太太聞聲轉頭看了我一眼﹐我本來就懷著輕鬆的語氣﹐於是順便向她笑了一笑。她木無表情地把頭轉開﹐把一個還掛著笑意的我傻楞楞地扔在那裡。
如果換了在別的地方﹐我不會如此冒昧﹐因為那是在北美洲﹐在一個溫馨的大學區﹐這兩個因素讓我有種家的感覺。這是十多年北美生活經驗得來的結論﹐這次怎會掉了眼鏡呢?
後來﹐一直沒有搬走的朋友告訴我﹐這六七年間﹐本地起了很大變化﹐很多人慕名而來﹐為的是孩子前途﹐加國的人文環境自然環境政治安定都是吸引人的地方﹐至於我們以前看重的社區義務建設等等就不在這些家長關心之列。
再後來﹐我當然看到了更多。
一輛輛豪華房車接送牛高馬大的中學生﹐和緊挨著的法語小學家長搶車位﹐甚至有人按響喇叭互罵。一些拉著狗走路或騎著自行車上學的白人學生和家長投來陌生的眼光。每當這種時候﹐一種恥辱感就自然浮上心頭。
我們很多人不會懷疑﹐孩子考上哈佛﹐麻省理工﹐史丹福等名校就是成才﹐但有多少人注意到孩子成長過程中的細節教育和成才的關係呢?
我一直無法忘記那個在哈佛校園洗手間裡對我莞爾一笑的女生。我們素不相識﹐而且從此擦肩而過﹐那裡沒有第三者﹐她如何表現絕無人知。她當時的反應如此快﹐看得出完全出於本能﹐應該是後天教育給予的本能﹐相信她也將如此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