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武宗養護豹房裡的文豹,竟動用二百四十名「勇士」,可見內情不單純!「豹房」其實是明武宗縱情生色、極盡淫樂的「祕室」。明武宗漁獵、寵幸的對象從韓國人、洋人到舞女、妓女、寡婦,甚至孕婦都有,可說從東到西、無所不包,既廣而多、還帶有特殊性癖好的成分……】
明代中葉時人沈德符(公元一五七八~一六四二年)撰成《萬曆野獲編》二十卷,以及《續編》十二卷。清初時有學者錢枋因「苦其事多煨雜,難以查攷,因割裂排纘,都為三十卷,分四十八門」。其後沈德符後人沈振搜輯散稿,乃成八卷《補遺》,今【中華書局】將此稿按錢枋之分類重排,而為四卷,其中卷三「畿輔」類有〈內府畜豹〉篇,寫道:
至嘉靖十年,兵部覆勇士張昇奏,西苑豹房畜土豹一隻,至役勇士二百四十名,歲廩二千八百石,占地十頃,歲租七百金……
「嘉靖」是明世宗朱厚熜的年號,而「豹房」則是前一任皇帝明武宗朱厚照命太監劉瑾於紫禁城西苑所建造的,從《萬曆野獲編‧補遺》的記載看來,「豹房」裏是真的養有豹的。這種豢養虎豹等猛獸以供玩樂的場所,其實在元代時便有這種風氣了,不過到了正德皇帝時,不但建有豹房,還有虎房、象房、鷹房等,可說規模更勝於前代,一國的統治者耽於玩樂到這等地步,國家不衰敗、完蛋才有鬼哩。
既然是娛樂遊玩的場所,後人便多以為「豹房」實際上是明武宗縱情生色、極盡淫樂的「祕室」;然而此卻非憑空臆斷,《明史‧武宗本紀》中載朱厚照駕崩後,朝廷下令「放豹房番僧及教坊司樂人」,將豹房內所置養的番僧、舞孃、歌伎、樂師等盡數黜放,可見豹房確是不折不扣的「聲色場所」。
但問題是,這個「番僧」在豹房內,幹的究竟是什麼事?番僧,其實就是西藏(當時也稱作「西番」)的喇嘛,明武宗在裏面禮佛麼?非也,只因藏傳密宗佛教供奉了他宗佛教所沒有的「歡喜佛」,專宗男女交媾的方術,《明武宗實錄》 記載:「上頗習番教,後乃造新寺於內,群聚誦經,日與之狎昵」,這「狎昵」二字可說用得十分隱晦而曖昧了。除此之外,明武宗還「常被服如番僧,演法內廠」(亦見於《武宗實錄》),演什麼法呢?《明史‧卷三百十七‧佞幸‧錢寧傳》記曰:「引樂工臧賢、回回人于永及諸番僧以秘戲進,請於禁內建豹房新寺,恣聲伎為樂。」這個「法」即是「祕戲」,「淫樂之戲」。查繼佐《罪惟錄》還寫道:「時西內創立大善殿,番僧出入其中。金銀鑄像,彝鬼淫褻之狀,巨細不下千百餘。金函玉匣所藏貯,名為佛骨、佛頭、佛牙之類,枯朽摧裂,奇麗傀儡,亦不下千百片。」由此可以想見「豹房」其內的規模,及其淫樂的奢華程度。
清‧徐珂的《清稗類鈔》「宗教類」中有〈喇嘛法器〉篇:
喇嘛禮佛之梵宇,建築莊嚴,入門為禮拜室,其側,祭壇在焉。壇列法器甚夥,其至詭異者,一法鼓,以革 或銅製成,置於架,或懸空中。二淨杯,以銅或銀製之,用以供清水。三梵鼓,製如法鼓而較小,以人之頭蓋骨為之。四人骨笛,以人腿骨製之。四菩提珠,亦稱佛珠,種類不一,有以古木製者,有以喜馬拉雅山之樹子製者,有以人頭骨製者,有以獸骨及香質製者。相傳諸佛菩薩各因所好而佩之。故瞻拜觀音,用貝殼所製之白珠,若為死者唪經懺悔,則必人頭蓋骨珠。此外又有缽杯及鮮花、食米、佛經、金鏡、鐃鈸、號角、法螺等種種,每月並以米粉、麥粉模造各種物品,供之佛前。
以及〈歡喜佛〉篇:
歡喜佛,作人獸交媾狀,種類甚多,有男與雌獸交者,有女與雄獸交者。相傳出自蒙古。某喇嘛因佛教盛行,人多持獨身主義,而不欲結婚,於是人種日衰,一部落僅有數人,見而大悲,恐人類之滅絕也,遂幻其說,謂交媾本佛所有佛,製為各種雌雄交媾狀,名之曰歡喜佛,獨身之俗漸消。後盛行於滿洲,而流弊所及,遂至淫風大甚,男女無別。大內交泰殿,即供奉歡喜佛之所也。
可為前述正德皇帝與喇嘛「狎昵」、「演法」之佐參。
據《萬曆野獲編‧卷二十一‧佞倖‧主上外嬖》描述,明武宗漁獵、寵幸的對象從韓國人、洋人到舞女、妓女、寡婦,甚至孕婦都有,可說從東到西、無所不包,既廣而多、還帶有特殊性癖好的成分,其曰:
又幸宣府時,納宣府總兵都督僉事馬昂妹,時已適畢指揮有娠矣。善騎射能胡語,上嬖之,進昂右都督,群小皆呼馬舅。其他徵高麗女、色目人女、西域舞女,至揚州刷處女寡婦,儀真選妓女,又不可勝數也。
不過,鄧之誠先生的《骨董瑣記》中有〈豹字牌〉篇,寫道:
吳騫客藏豹字銅牌,上有穿,兩面有文,正面隱起作豹像。橫刻「豹字陸佰拾號」,凡六字。背面文六行,云「隨駕養豹官軍勇士,懸帶此牌,無牌者依律論罪,借者及借與者罪同」,凡二十七字。蓋正德間創立豹房,守衛軍士所配也(見左圖)。
所謂「隨駕養豹」,指的當然是豹房裏的那隻「文豹」,可是養護一隻紋豹豈需動用二百四十名「勇士」?恐怕還是「護駕」的成分大些,因明武宗在豹房內恣意縱樂,自然少不得嚴密的安全警戒,使皇帝能夠少了後顧,得以盡情歡淫,也免得那些「忠臣」、「諍臣」尋隙探知些消息後,又來朝上聒噪絮煩。
然而萬曆時大臣朱國楨所著《湧幢小品》則云:
西苑豹房畜文豹一隻,役勇士二百四十人,歲廩二千八百餘石,又占地十頃,歲租七百金,此皆內臣侵牟影射之資。
指豹房動用二百四十人力,花費如此之鉅,其中皆因宦官從中舞弊侵吞之故,《萬曆野獲編‧補遺》的記述也是同樣的看法:
西苑豹房畜土豹一隻,至役勇士二百四十名,歲廩二千八百石,占地十頃,歲租七百金,其實皆典守內臣侵牟。請量留勇士四十人,餘還營差操,仍令該監核其奸利以報,上從之。按內廷鳥獸之畜,所費不貲,舉一豹而他物可知矣。余近得游苑中,見虎豹之檻者,及牡牝白額之在虎城者,不可枚舉,啗大官之奉,皆民膏血也。
說到「啗大官之奉,皆民膏血也」,看看今日臺灣民進黨的八年執政,大官們之貪噬,民生之悽慘,真是古今皆然,一點都沒長進哪!